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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藏笔记 | 梦想盛开在高原上

文章来源:上海市黄浦区人民检察院   发布时间:2020-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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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曲

318国道。

起自上海市黄浦区人民广场,终到日喀则市聂拉木县中尼友谊桥,全程5476公里。

从东海之滨到珠峰脚下,有头有尾,有始有终,这是上海与日喀则最初的缘分。

9月,黄浦江滨的酷暑还未消去,年楚河畔的高山顶上已经有了积雪。我来到了日喀则,开始了岗位锻炼。

(张艺伟同志赴藏岗位锻炼欢送会)

初到高原

这是我第一次进藏。一下飞机就感觉不一样,刚刚下过雨的天空云幕低垂,就缠绕在不远处的山间。日喀则市院的次仁罗布副检察长和次旺朗杰专委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为我们送上了洁白的哈达。

抵达日喀则市院,乌云一扫而空,阳光亮得刺眼,空气马上干燥起来。这是离天空最近的地方,也是离太阳最近的地方。脸上抹的最高倍数的防晒霜仿佛一层薄纱,被瞬间刺透,鼻腔和呼吸道像火一般灼烧,仿佛热浪吹过久旱龟裂的土地。

见识了高原的烈日,未曾想到高原人的热情比烈日还要炽烈。日喀则市院为我们安排了宿舍,竭尽所能地为我们提供了各种生活所需品,小到暖瓶水杯,大到床铺被褥,每个房间还配备了氧气瓶,以备不时之需。当地的同志还细心叮嘱我们第一个礼拜先调整好身体,不必工作。条件虽然很艰苦,但到处都有亲人的爱,到处都是同志们的笑脸。

入夜,高反如期而至。头疼无力、胸闷气短,心跳加速……虽然来前做足了功课,贺卫检察长也结合自身经历叮嘱过我心理强大是对付高反的良药,但各种不适一起袭来时,我还是本能地感觉非常紧张,就在这样的迷糊与煎熬中,度过了在日喀则的第一个夜晚。

一周的时间很快度过,自己也已经逐渐适应了高原的环境。除了鼻子因为干燥总是流血,我已经没有其他的不适。该正式工作了。

业务与政治

考虑到我之前的工作经历,院里把我安排在公诉处。上手的第一个案子竟然就是危害国家安全罪,这让我一下子手足无措,倒是办公室里的藏族同志用标准流利的汉语跟我简单梳理了一下案情,思路非常清晰,让我顿开茅塞,同时也感到羞愧,本来是援助人家的,第一天就让人家援助了。

在办案之余,我也了解到,日喀则一半以上的县是边境县,是维护国家安全和边境稳定的前沿阵地,2017年中印洞朗对峙就发生在亚东县,距离市区不过200公里。

藏区的检察机关除了完成主责主业,还要承担极其重要的维护国家安全和社会稳定工作,从上街巡逻到帮助大学生就业,一些看起来跟检察业务毫无关联的工作也在职责以内,这是藏区特殊的政治文化环境决定的。

(下乡指导大学生就业)

最艰苦的是驻村工作。一些村子远离市区,海拔在4500米以上,周围几十里荒无人烟,只有牦牛做伴,别说自来水了,连用电都不能保证。夏季多雨,住的宿舍多数是年久失修的空房,床头漏风床尾漏雨是家常便饭,干警们只好把塑料薄膜铺在被褥上,把雨伞撑在被子上入睡;冬季严寒,入夜气温骤降到零下三十多度,只能靠捡牛粪焚烧取暖。驻村一待就是两三年,除了每个月一次到上百公里外的县城采购补给,几乎没有离开村子的机会。

(下乡讲解扫黑除恶)

然而就是在这样严酷的环境下,许多干警克服种种困难,利用驻村的时间,通过了司法考试。他们尝尝戏谑这段艰苦的日子,说有书的地方就有高雅,哪怕一手捏着牛粪,一手捧着刑法。驻村工作又是一项重要的政治任务,一些基层院大半的干警轮换驻村,留守在单位的只有八九个人。留下来的干警身兼多职,不管是公诉还是民行,不管是办公室还是政治部,哪里有活哪里上,哪里干活哪里强。案件量虽然不多,但干警们随便拎出来都是检察业务的全能手。这让我对张军检察长“检察机关是政治性很强的业务机关,也是业务性很强的政治机关”的论述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在高原,在边疆,在藏区,更要讲政治,一切从大局出发,一切从边疆稳定出发,一切从民族团结出发,这是在内地从未感受过的。

去幼儿园指导

大学生就业

(日喀则全景)

艰苦与热忱

那曲市

安多县检察院

西藏自治区人民检察院

10月份,我被抽调到西藏自治区院,参加案件评查工作。从林芝到那曲,从海拔2000米的云端绿洲到海拔5000米的唐古拉山,让我有了一个走遍西藏的机会。评查中结识了来自辽宁、广东、江苏、浙江等地的检察同仁,也给我提供了一个向兄弟省市院学习的绝佳平台。

这次评查也让我更加深入直观地了解到了西藏检察工作的特色,进藏前对这边人案矛盾的羡慕早已抛到云外,有的只是敬佩与尊重。

在这里工作真不容易啊!西藏幅员辽阔,地形复杂,一些地图上看起来很短的距离,往往要有一天以上的路程。

林芝市的墨脱县,由于地处喜马拉雅山脉东端,海拔由7000多米急速过渡到低谷地带的200米,陡峻的山、湍急的水阻“置”墨脱于“井底”;频发的地震、滑波、塌方、泥石流、高雨量和局部的强降雨“屏”墨脱于“孤岛”之上。县城通往外界的公路,一年里有半年无法通行。因为条件有限,县里没有看守所,嫌疑人只能关押在市看守所里,干警们从县城到市区,路上就要走一天半,尤其是审查逮捕的案子,一来一回期限已过大半。到了冬天,大雪封山,交通彻底中断,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那曲市的安多县检察院,海拔4800米以上,是全国海拔最高的检察院,是另一个“最高人民检察院”。“远在阿里,苦在那曲”,这里是藏族同胞都闻之色变的高原苦寒之地。7月,正是盛夏,羌塘草原上早已下起了鹅毛大雪。这里一年有210天是冰冻期,是“世界屋脊的屋脊”。在安多,取暖是头等大事,而这里只能靠烧牛粪炉子取暖,在办公楼一楼的楼梯口有一间储物室,里面整齐的堆放着一袋袋牛粪和煤炭。一袋煤重达140多斤,办公室离储物室近的还稍微轻松点,在二楼的办公的干警们只能每隔一两天就要抬着140多斤的煤炭上楼一次,上气不接下气,半天才能缓过劲来。在海拔4800米的地方,就算是正常的上下楼梯也要深喘几下,更别说抬着这么重的煤炭上二楼。冬天里有时电脑因为气温太低了,都无法正常启动,只能把主机箱搬到火炉旁边烤一烤,才能正常开机。煤炭和牛粪也不能保证充足供应,有时候没东西可烧,副检察长就带着干警到附近的工地捡建筑废料。饮水也是一个难题,院里本来接有自来水,但冬天零下四十多度的低温足以让所有的自来水管爆裂,成了“半年坏,半年修”的东西,根本没法使用。夏天还好,冬天干警们只能接雪水喝,高原海拔低,水又烧不开,跑肚拉稀成了常态化的情形。

工作上的困难还可以克服,生活上对家庭亲人的亏欠是许多干警心中抹不平的伤痛。在藏区,很多检察干警来自内地,两地甚至三地分居再也平常不过,丈夫在市区上班,妻子在几百里外的县城,孩子在内地跟老人上学,一家三口两三年也难聚一次。相聚时难别亦难,好不容易回家看一眼,却只能趁孩子熟睡偷偷离开,因为害怕看到一双失落的泪眼。

工作生活条件如此艰苦,这里的干警工作起来却热忱不减,从不打折扣,这就是进藏后一直在听说的“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特别能忍耐,特别能团结,特别能奉献”的老西藏精神的现实体现吧!

星空

从上大学就熟背康德的名言:“世界上有两件东西能震撼人们的心灵:一件是我们心中崇高的道德标准;另一件是我们头顶上灿烂的星空。”可是令人羞赧的是,我从来没有见过星空。

上海的夜没有星空,有的只是闪烁的霓虹灯,像一颗颗浮躁的心灵。

西藏让我见到了星空。在海拔4800米的羌塘草原上,数百公里渺无人烟,只有珍珠般洒落的羊群。日之夕矣,牛羊下来,风就开始把天上的蓝吹往深处,星辰如鱼跃出水、次第浮现。再过一会儿,它们成群结队,浩浩汤汤,颗颗巨大,清光闪烁。

远离了霓虹灯管,远离了浮光掠影。站在高原之夜,宇宙的真实一隅,上膛一般紧紧压在我的眼前,又如宏大的拥抱,向我和我的渺小慷慨敞开。从前时间与我界限分明,而在这万籁俱寂的星夜里,时空不再浑浊如谜语,而是变得清澈见底。仿佛亘古与我同舟共济,浑如一体已难舍难分。

有人说,目睹星空浩瀚,仿佛灵魂受到净化。我想那是因为,在不成比例的巨大和难以想象的遥远面前,我们便会显得渺小而不再重要。这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宏大,而西藏的星空,也值得人去亲眼目睹。在这种宏大面前,人能冷静掌握自己的分寸,涤净心中琐碎的尘埃,沉淀下真正重要的事。

不知不觉,归期将至

国庆节值班巡逻的场景犹在昨日,转眼间就要离开了。

突然感觉很是不舍,还想再多待段时间。跟的两个案子刚开完庭,还没宣判;协助这边业务部门起草的《起诉书格式样本》和《认罪认罚案件办理流程》刚上检委会,还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向案管部门反馈的评查结果分析,还没有下发到县院……西藏留给我的,似乎充满遗憾。与遗憾一起不舍的,还有布达拉宫的壮丽,八廓老街的喧闹,羊卓雍措的秀美,冈仁波齐的庄严。西藏真是个神奇的地方,没来之前很抗拒,来了以后很留恋。

西藏又是个很无私的地方,几个月的时间,让我亲自经历了什么叫“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让我亲眼目睹了祖国的辽阔幅员和壮丽河山,让我亲身感受了艰苦环境下检察同仁们的贡献与牺牲。这让我接地气,经风雨,见世面,增添了力量、勇气和信心。这是我人生中最宝贵的经历和财富。西藏给我的,比我给她的,要多得多。

我想,我能做的,除了更加珍惜现在优越的工作生活环境,就是在她需要的时候,继续为她奉献,就像漫山遍野的格桑花,一茬接一茬,为着心中的梦想,盛开在这高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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